老人摆摆手:“欸不用,你快坐下陪你小同学吃饭。”
待餐桌上剩下两人,安静半秒,空气里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声,接着江屹杨的声音飘入耳际,语气慢悠悠的,像带了几分玩笑又像是在认真确认。
“没想到,我在你心里这么完美。”
陶音脸一热,没敢去看他,一时也没办法否认,筷子戳着白米饭,干脆直接说:“您江大校草在全校师生眼里都是完美的,你不是从小被夸到大的,这不是很正常。”
话音落下,她指了下男生面前的那道菜,自然而然转开话题:“虾仁凉了味道就不好了,你得趁热吃。”
闻言,江屹杨低头扫了眼,伸手把那盘虾仁滑蛋搁去她面前,手轻搭在桌沿边,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,清冽的嗓音笑意懒散:“说的也是。”
“是很正常。”
“……”
男生的语气极其自恋。
她刚想说点什么,那边奶奶端着鱼汤回来,这个话题也就此止住。
这顿饭吃的有点久。
老人家难得见陶音从芜城来的同学,一直在问她在学校里发生的事,江屹杨也不厌其烦地讲给老人听。
吃完饭,两人一起往厨房里收拾碗筷,陶音端着盘子走在江屹杨身后,视线掠过男生干净的后颈,突然凑前一步,用鞋尖轻轻踢了下男生的白球鞋。
江屹杨一低下头,就见陶音已经凑到他身边,仰起脸看他,一双眸子清透灵秀,唇角微抿着,像是有话要说。
江屹杨打量她一眼,挑眉笑:“怎么?”
陶音眨了下眼:“江同学,经过今天呢,我突然发现你这人也不是很完美,你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。”
江屹杨笑容未变,悠悠地问:“什么?”
陶音抬起手指,细白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皮肤。
江屹杨视线一低,似没懂地问:“你脸上沾东西了?”
“……”陶音再次提醒:“灯会那会儿我说过的。”
“噢,你让我帮你擦?”
陶音直白道:“我是说脸皮。”
“好。”
而后她看见江屹杨抬起手,用指腹,力道极轻的蹭过她的脸,在她刚才指的那里。
像是羽毛刮过。
她还来不及反应,男生已经收回了手。
摩挲两下手指,笑声里夹着浅浅的气音,透着一丝愉悦:“擦好了。”
而后又极其没脸没皮地补了句:“下次再有这种事儿,直接跟我说就行,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。”
他低下眉眼:“我都帮你擦。”
“……”
陶音望着男生往前走的背影,一时不知是气闷还是别的,总之有点复杂,江屹杨之前也会偶尔逗她,但也没见这么的厚脸皮……
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,后知后觉间才反应过来,刚刚,江屹杨是碰了她的脸了吗?
……其实也不算。
那么轻的一下,只是感觉上有点亲昵而已。
饶是这么想,她脸上似乎还能感觉到残余的温度,以及男生手指皮肤微微的粗栗感。
她暗自呼出一口气,才抬脚往前走。
从厨房里出来,这时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响了,陶音过去那边接,是隔壁家李奶奶打来的,说是有快递送错了让她过去拿一趟。
陶音撂下电话,套上羽绒服跟奶奶说了声就要出门,江屹杨见状问:“需要我帮忙吗?”
“不用,”陶音边换鞋边说:“没几件东西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她出门后,江屹杨又回到厨房里,去到洗理台边:“奶奶,我来洗吧。”
老人赶他:“哎呦,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等熙熙就好,哪能用你干活呀。”
“您还是让我帮忙吧,”江屹杨的态度坚持:“不然我过意不去。”
老人一听,想了想放下盘子,把位置让了出来。
江屹杨穿着一件黑色毛衣,袖子捋到手肘,动作有条不紊,气质里的贵气却让他不沾半点烟火气息。
奶奶打量一眼,笑呵呵道:“在家里不做这些的吧。”
“是不做。”江屹杨笑了笑,想起了什么,又开口:“我听陶音说,她初中时便学会做饭了。”
“是呀,”老人说:“我记得那是初一的暑假,这小丫头说跟她妈妈学了几道菜,非要做给我吃,当时呀,小丫头个头也没比这灶台高多少,手里拿着小铲子做起菜来却有模有样的。”
老人穿着素色的衣服站在灯光下,讲话时一脸慈爱:“结果呀,味道还真不错呢,呵呵呵。”
闻言,江屹杨也不自觉弯了弯唇。
提起这个话茬,老人又忍不住多讲了几句:“我家熙熙呀,虽然从小性子乖,但小时候是被她爸爸捧在手心里养着的,脾气还是有点娇惯的。”
“从她爸爸意外过世的那年,这孩子像是一下子长大了,更懂事了不说,长这么大凡事也从未让我跟她妈妈操过半点儿心。”
老人语气平静,却难掩心疼:“这样懂事的孩子省心,却也是最让人挂心的。”
江屹杨垂眸,视线落在洗理台里的水流,唇角淡抿着,神色若有所思。
……
从厨房里出来,把几个杯子放去客厅柜架里,红木柜看起来有些老旧,被擦的泛白,目光掠过,上面还贴了几张照片,都是陶音小时候的。
江屹杨低头,一张张看着,眉眼不由得柔和下来。
小姑娘长相基本没变,圆圆的大眼睛,纯净得无一丝杂质,嘴角上翘,从小就很可爱。
最下面那张,是她跟爸爸的合照。
画面里,陶音穿着一条白色小裙子,站在蔓藤墙边,小手里捏着一朵牵牛花,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棒棒糖,唇边的小梨涡明显,笑得开心。
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模样。
蹲在她身后的男人英俊又儒雅,温柔地把小姑娘搂在怀里,眉眼间满是慈爱。
不知看了多久,玄关处传来开门声音。
外面的雪没停,随风带进来几片雪粒子,陶音随手把快递包裹放在玄关柜上,换了拖鞋进屋。
脱下外套,一抬头对上江屹杨的视线。
男生先是看了她一会儿,视线继而又转向她身后的门外,天色已经很晚了,他自顾自地去到衣架前,扯过上面的大衣:“时间不早了,我该走了。”
恰这时奶奶来到客厅,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忙道:“都这么晚了,孩子你要是没别的事儿,就留奶奶家住一晚吧,这雪还没停呢。”
江屹杨:“不用了奶奶,那样太叨扰了。”
“没关系,又不是没地方睡,”老人说着往一个房间的方向走:“奶奶这就去给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。”
吃饭与留宿不同。
他一个男生在一个女孩子家里过夜,总归不太好。
江屹杨目光从老人的背影移开,看向陶音,走近几步,盯着她的表情,问道:“会不会不方便?”
陶音望着那双长眸,漆黑深邃,里面透着股认真,身上不见一点散漫,像是只要她表露出一点为难,他便不会留下。
外面的雪越下越大,似鹅毛般漫天飞舞。
陶音卷翘的睫毛眨了下:“不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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